但是她面上卻仍然在符合著劉邦。

忽然，房門被叩響，劉邦的興致正高，見有人叩門，便朗聲喚來人進來。

進來的是呂雉的侍者，那侍者手中端著托盤的，走到桌案前，將托盤上的羹露放到桌上，對呂雉和劉邦行了禮便下去了。

呂雉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羹露，對劉邦道：“下火的羹露，飲一些吧！若是放久了滋味怕也會淡掉。”

劉邦大笑，說著：“好好好！”

便走走過去，簸坐在桌案前，一只手撐著地，托起自己的身子，一只手從碗中取出湯匙放到桌上，端起碗一口飲盡了碗中的湯水。

罷了，他正欲拿袖子抹一抹嘴邊水痕的時候，他的手卻在空中止住了。

他勾起嘴角，從呂雉手中拿過哪一張絹子，在嘴角隨意的抹了抹，便將使用後的絹子遞還給呂雉。

呂雉接過劉邦遞過來的絹子，理了理將它別到了腰間。

罷了，呂雉忍不住嗤嗤的笑了起來，對他道：“你還是老樣子！不過你現在終歸是和往日不一樣了，日子過得倒也應該精細些了。”

劉邦聽著呂雉的話，坐了起來，挑揀了一塊糕點，扔進嘴裏，不讚同的對呂雉擺了擺手，道：“有何不一樣？你也就是想得太多了！該細致的地方自然有底下人替我細致去！吾如今是一國之主，是皇帝的！如何還要過得必從前更拘束？！”

邊說，劉邦邊嚼著嘴裏的食物，當他嘴裏的糕點快要吞咽盡之後， 他又從碗碟中撿了一塊糕點，扔進嘴裏，對呂雉道：“你也是憂思太深！歇了歇了！歇了吧！”

說著他拍了拍手掌上沾黏著的糕點碴子。

呂雉沈默了片刻，對著屋外的侍者們道：“來人！伺候本宮和陛下洗漱！”

呂雉話音落了沒有多久，侍者便的端著盆碗推門進來，伺候他們洗漱。

待侍者講他們伺候睡下後，劉邦帶她們便熄掉了屋子裏的燈。

頓時屋子裏漆黑一片，呂雉平躺在床上聽著侍者的腳步聲，待侍者的腳步聲遠了，呂方才開口，道：“戚姬……還好嗎？”

劉邦不直到呂雉為何會這樣問，但卻隨意的答了一聲：“她不會有什麽不好。”

呂雉聽見劉邦這樣講，黑暗中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，“他不會有什麽不好。”這是他給她的承諾，他可以在她的面前說得這麽坦然……可是他又給過自己什麽承諾呢？她又是什麽？她心底的滋味就連她自己都難以言說。

但是她卻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覆下來，勾著嘴角對她道：“那如此看來，她真真是極好的了。”

劉邦微微一笑，沒有說話。

接著，兩人間皆是沈默。

劉邦見身旁沒了動靜，便以為呂雉是睡著了，便也閉上眼睛準備睡去。

可是他剛剛闔上眼睛，便聽見呂雉對的聲音，道：“你應當告訴戚氏莫要鋒芒太露，當心招人嫉妒。”

劉邦沈默了一陣子，隨後翻了個身，似是不經意的“嗯”了一聲，便沈沈了睡了去。

罷了，待劉邦的鼾聲響徹了整個屋子。呂雉也沒有閉上自己的眼睛。

她睜大著眼睛，看著屋頂。劉邦的鼾聲就在他耳旁有節奏的響著。

她的目光是渙散的，失神的。

呂雉翻了個身子去看著劉邦。

此時的屋子裏除卻窗外照進來那些個的那些個幽幽的月光，屋子裏是不能視物的。

呂雉側過身去尚還能感受到劉邦那穩重的呼吸平靜的打在她的臉上，帶著劉邦特有的氣息。

劉邦身上的那骨子氣息仿佛帶呂雉回到了很多年前一樣--那時候他們躬耕於隴畝，身旁兩三孩童繞膝……那樣的日子真是幸福啊……

借著月光呂雉尚且能夠看清劉邦那被月光勾勒的身影。

如今的阿季……已然不是那個泗水亭長劉季了，他是劉邦，這個天下的主人。

他掌控著全天下的生死大權，他怎麽還能是當初那個為了活命被迫起義的劉家阿季？

早就變了，她早就應該知道的難道不是嗎？！

她自己也已經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呂雉了，她曾經的嬌羞，曾經的膽怯，早就被時間磨平了，難道是不麽？

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感嘆劉邦的改變？

她是這個大漢朝的皇後！大漢朝的皇後！她可以名正言順的和劉邦分享權力。

是啊！看啊！皇上和皇後是多麽般配的一對啊！他們都能從容的面對困難，可以輕描淡寫的淺談生死，他們多配！

可是，此時躺在他身旁的那個人啊，他是如此的安靜，安靜的在她身邊安然入睡，絲毫沒有半分當初的濃情蜜意。

呂雉看著劉邦安穩的睡顏，他舒展這自己緊鎖一日眉頭--他看著是那麽安靜、滿足。

夜已經很深了，屋內也就只剩下守夜人的燭光和著月色灑了進來，那麽那些星星點點的光，看著是那麽的靜謐、脆弱，但是呂雉卻可以借著它們看清劉邦的臉頰。

這讓她想到了他們在沛縣的時候，劉邦雖然已經不再年輕，但卻依舊是存著偏偏風華的，如今的劉邦--“他是真的老了”，呂雉這樣想著。

她隱隱約約的還能看見劉邦臉上由光影折射的出來的臉上的溝壑。

他是真的老了，並且以讓她心疼的速度在蒼老著。

她遲疑著，將手輕輕的放上了他的臉，他臉上的皺紋變得比以前更深了，比以前跟密了，她輕輕的摸上去，似乎都能感覺到劉邦臉上溝壑的紋理。

忽然，屋內的呼嚕聲停住了，可是呂雉卻沒有對此有所反應。

忽然，呂雉的手被什麽東西溫暖的包裹住了。

許是讓她有些猝不及防，她身子下意識的一抖--是劉邦，劉邦將她的手握住了，他蹙著眉頭，聲音中含帶著一絲的慵懶，和模糊不清，他對呂雉道：“睡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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